野渡

万里送行舟

【云亮】(2)空城计

民国Pro,将军x戏子,背景瞎套的不必深究……

拖了很久的填坑。

没有给元歌安排感情线,他就只是诸葛亮唱旦角的小师弟而已~



三年后,又是深秋。古城没有了往年的热闹,商店大多紧闭门窗,街边叫卖的小贩也不见了踪影。路上少行人,仅有的几个也是神情凝重。长空过流云,秋风扫落叶,一片萧瑟景象。

有一少年正贴着墙根走,拎一个小包裹,脚步急急踩得枯枝落叶“咔嚓”作响。那少年过大路钻胡同,七拐八拐拐到一处四合院门前。朱红的大门油漆有几片脱落,白石台阶缝隙里歪歪扭扭生杂草,两旁的石狮子倒是威严犹存。上挂匾额,所书四个大字:华乐戏班。

少年抬手拽门环扣门,门很快就开了一条小缝。诸葛亮从门里探出脑袋来谨慎地四周看了看,确定就少年一人后才把门开大了一点:“师弟,快进来!”

少年闪身进院,诸葛亮紧闭大门后埋怨:“哎呀,元歌,就让你买袋米你去这么半天。现在外面这么乱……你真是让人担心。”

元歌把手中小袋子交给诸葛亮,叹气道:“你也知道外面乱啊。我去的时候人家米店根本就不卖东西了,我求了人家半天,最后还是老板娘出来,看在咱们戏班唱的不错的份上饶给我这么一小袋……”

诸葛亮接过,掂了掂分量,皱眉:“就这么一点米,咱们这么大一个戏班……”

“没有这么大的戏班啦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二人回头,拉京胡的老黄拄着拐站在屋檐下,脸上的皱纹似乎比昨天多了一倍。他无可奈何地冲着戏班里的两位小角儿笑:“戏班没有啦……我刚刚去老板的屋子,发现人早就带着金银细软跑啦。”

诸葛亮和元歌愣在当场。

老黄顿了顿,想等两人说些什么,等了一会也没人吭声。诸葛亮下意识地握着那一小袋米,觉得心头空空的。

老黄收敛了笑容,长叹一口气:“日军已经到城外了,他们都说明天日军就进城……戏班里能走的都走了,就剩下我们几个念锣鼓经的老不死没地方可去,索性就留下不走了……你们两个孩子还年轻,现在赶紧打打包带着这一小袋米走吧,走得远远的,别再回来了……”

诸葛亮像是突然回过神来,顶了一句:“我不走。”

“不走?咳咳……留下来等死吗?”老黄抬拐杖敲击地面,“咚咚”作响。

“我不走。”诸葛亮固执地重复。

老黄摇头:“别傻了孩子,什么东西能有命重要啊。元歌,你还不快劝劝你师哥。”

元歌轻轻拽了拽诸葛亮的衣角:“师哥,我知道你在等他,你都已经等了三年啦,他……他不会回来了。”

诸葛亮狠狠地瞪他,猛然提高了音量:“我不是为了等他!我生于斯长于斯,又没犯什么王法,我凭什么要走?”

元歌眼圈已经红了:“师哥,你非要学那王宝钏苦守寒窑一十三载才肯罢休吗?”

诸葛亮劈手打落元歌拽住自己衣角的手:“要走你走吧,我不怪你,反正我不走。”

元歌不吭声了,老黄拄着拐叹气。诸葛亮抬头,看见被四合院天井框出来的四四方方的一片蓝天,蓝得人眼眶发酸。

衣角再次被人牵住了。元歌小心翼翼地开口:“师哥,你别生气……我也没打算走啊,我陪你。”

诸葛亮没理他,依旧仰着头看天空。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问:“老黄,你说乐队的人都在是吗?”

“是啊,我们这帮老家伙想跑也跑不了啊。”

“把水牌子挂出去吧。”诸葛亮收回了目光,淡淡地道,“明天我唱一出空城计……元歌你唱哪出?”

元歌吸了吸鼻子,破涕为笑:“听师哥——啊不,听班主您的吩咐!”

 

 

华乐戏班打开张以来还没有这样惨淡的时候。今天一天只演两出戏,台上演员少得可怜,连龙套都凑不齐。新上任的诸葛班主打侧条目一瞅,发现台下更惨,偌大的戏院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观众,台上竟然还在人数上占了优势。

那也得唱。诸葛亮踩着锣鼓点昂首上场。开场的旗牌是老黄顶的班,刚献上地理图,就听得远处隐约有炮火声传来。诸葛亮抬眼撞上老黄的视线,二人俱是一凛——怕是日军攻城了。

“快快去到列柳城,调赵老将军回营!快去!”诸葛亮不动声色,照念戏词。

老黄想劝诸葛亮“停演吧下去躲一躲”的话堵在嗓子眼,到底没说出来,暗自叹了口气,道声“遵命”下台去了。

炮火声渐渐近了,台下的几个观众窃窃私语一阵,逐渐起身往外走了。等诸葛亮念到“司马懿大兵到此”一句,台下的观众已经走光了。

这下好了,《空城计》真成空城计了。

锣鼓不停,诸葛亮孤家寡人上城去,身旁立了两根棍子权当是琴童。撩袍坐定,诸葛亮提气:“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——”

枪炮声声震天,混杂着惊叫和惨呼。诸葛亮扫视着空无一人的戏院,想象着唱至此处应有的满堂彩。

“……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。”戏词被爆炸的巨响掩盖,更像是诸葛亮的自言自语。

西皮慢板换了西皮二六,诸葛亮捋自己的长髯:“我正在城楼观山景,耳听得城外乱纷纷。”

戏院的门帘一动,进来四个日军,抬着枪对着台上的诸葛亮一通吼。

锣鼓停了,诸葛亮置若罔闻,自顾自摇头晃脑地唱下去:“……诸葛亮在城楼把驾等,等候你司马到此,咱们谈、谈、谈谈心!”

吱哇乱叫的日军突然安静了,一人分开众人走上前来,似乎是个军官,拄着枪歪头听戏。元歌在侧条目小声朝诸葛亮喊:“师哥!别唱了!快下台!”

诸葛亮定定地盯着那位军官,挑衅的抬起羽扇指着他,一句一句往下唱:“你休要胡思乱想心不定,你就来、来、来,请上城楼——听我抚琴。”

军官咧嘴笑了一下,端起枪来“啪”的一枪打倒了诸葛亮身边一根棍子扮演的琴童,侧幕元歌一声尖叫。枪声太响了,诸葛亮耳朵被震得嗡嗡鸣叫,一段唱完他定住身形,今日勒头勒得紧,长眉入鬓,神采飞扬。

军官指了指诸葛亮,又指了指自己的靴子,做了个手势。诸葛亮看懂了——这军官要求诸葛亮给他擦擦靴子。

诸葛亮站起身来,走下城去。

小时候师父教过,从扮上妆的那一刻起,戏里的人物就附身了。我这场唱的诸葛亮,是明阴阳、懂八卦、晓奇门、知遁甲,运筹帷幄之中,决胜千里之外的人物。诸葛亮能跪下来给日本人擦靴子吗?当然不能。

于是诸葛亮站定在戏台中央,挺直了腰杆,字正腔圆地厉声呵斥:“呸!”

台下四个日军齐刷刷端起枪来对准诸葛亮,“咔啦拉”一片子弹上膛声。

诸葛亮昂起头来,盯着戏院二楼挂起的红灯笼,一个人便有千军万马的气势。

只可惜没能等到他……

“啪啪!”

 

 

枪声伴着惨叫声响起。诸葛亮浑身一抖,却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。他低头往戏台下看去,发现四个日军已然倒地身亡。茫然回头,乐队的几位老大爷拽着想冲上来的元歌,动作像是被谁定格,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。

戏院门口站着一人,端着枪,枪口还冒着烟。诸葛亮逆着阳光眯着眼看过去,心脏猛然缩紧,一瞬间溢满大脑的空白和尖锐的耳鸣激的他喘不过气来。

是——是他?他回来了?还是我已经死了?

诸葛亮手中的羽扇滑落在地。那人动了一下,披着满身的阳光往戏院里走了几步,诸葛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终于看清了那熟悉的眉眼,三年的时光没有造就任何的生疏感。

“赵云——”

诸葛亮抬腿迈步,终究是刚才吓着了,腿有些软,踉跄了一步踩住自己穿的戏袍摔了个五体投地。顾不得许多,诸葛亮手忙脚乱地爬起来,一把拽下摔歪了的髯口,跌跌撞撞朝来人扑过去。

“你是……诸葛亮?”赵云愣在当场,又惊又喜地开口。

诸葛亮两步迈至戏台边,想都不想就往下跳。赵云赶紧冲过去接住几乎是从高台上摔下来的诸葛亮,被诸葛亮扑翻在地,抱了个满怀。

诸葛亮把头埋在赵云的肩膀上,闻着他身上陌生的硝烟味,眼泪刷的涌出来,把脸上的妆冲得一塌糊涂,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:“你怎么才……我还以为……”

你怎么才回来?我还以为你死了呢。

赵云被压躺在地上,鼻子酸酸的,拍着诸葛亮的后背哄道:“好啦,好啦,不哭了,是我不好,让你等了这么久……”

再看台上,元歌和乐队的几位老大爷已经从幕后走出来了,表情复杂地俯视着他们俩,掺杂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一言难尽的揶揄。赵云抬胳膊把诸葛亮摁紧在自己的胸膛上,咧嘴冲着他们乐:“别看啦,我的诸葛都害羞了。”

诸葛亮闷在赵云怀中偷偷的乐了。外面枪炮声未歇,但因为在温暖的怀抱中,所以远不如片刻前那般惊心动魄。乱世中身如飘絮的人觉得自己就此有了刀枪不入的盔甲。知道自己有了归处的时候,人也会变的勇敢起来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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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云同学从天而降是有依据哒,《空城计》结尾

司马懿 (白) 来将通名。

赵云 (白) 常山赵云。

司马懿 (白) 收兵,收兵!


司马懿 (白) 呸呸!我说是实城,你们说是空城。那赵云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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